纵谈三国事,大骂孙与曹。
有的农民还提醒他不要忘了读书,以致荒废学业:
道旁一老父,颦蹙前致辞,言儿筋力薄,稼穑非所宜。
诗书虽不尊,犹是祖父遗。如何舍夙业,自甘辛苦为。
多谢父老言,此意君未知。
澄之参加农业劳动,“自甘辛苦为”,不仅是为了养家糊口,更重要的是为了砥砺气节,并逃避清廷的注意。清初许多遗民,如广东番禺的屈大均,江苏徐州的万寿祺,河北永平的申涵光,都曾亲身参加田间劳动,并有诗记述自己的情怀,经过较长时期的亲身劳功,澄之的思想感情也起了一定的变化:
奋身田野间,襟带忽以散。乃知四体勤,无衣亦自暖。
君看狐貉温,转使腰肢懒。
认识到劳动对人生的重要,开始摆脱一般儒生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,轻视稼穑的陋习。在其它诗文中,澄之也多次表达了这种认识。《夏日田家作》中说:“民生食为本,要在四体勤。盛夏岂不渴,良苗独欣欣。我苗既以长,我草亦以耕。南村稻何早,今晨已食新。”自己亲身劳动的收获,吃起来感到“新米饭极香”。在《西田庄记》中,澄之教导自己的后辈说:“吾所望于子孙者,读书课耕而已。”又说:
“且劳固可习筋力,习之既久,虽弱者亦强。”当然,澄之他们毕竟和一般的农民不同,以学问诗文闻名于世,即使隐居躬耕,也不断有人前来拜访请教。《田园杂诗》中也描写了这种情况:
驾牛东皋上,有客问我《经》。我牛依田转,客亦随我行。
请问大易旨,此理不宜听。干卦冠潜龙,遁世去其名——
顾客且安坐,我牛不肯行。
一边驱牛耕田,一边侃侃谈《易》,真是别有一番情趣。钱澄之对经学很有研究,对《易》与《诗》功力尤深,晚年曾着《田间易学》、《田间诗学》二书各十二卷,他对此二书颇为自负,曾说:“平生怀抱,毫发未申,惟少有著述,妄谓足传。四十年心血,尽于《诗》《易》两书,颇发先儒所未发。”(《与余诠庐》)二书后被《四库全书》收入经部。两书成后,他又著《庄屈合话》一书,合《庄子》《楚辞》二书为之训释。他在自序中说这是:“以《庄》继《易》,以《屈》继《诗》,足以转相发明。”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指出:“盖澄之丁明末造,发愤著书,以《离骚》寓其幽忧,而以《庄子》寓其解脱,不欲明言,托于翼经耳。”可谓深得澄之用心。
清代:钱澄之
吏部武肃裔,通籍甫弱冠。请养旋居庐,风雅窥周、汉。
岂意永嘉徒,顿召戎狄乱!家世荷深恩,誓与国同难。
破产壮士归,努力相国赞!诸将非战才,财匮师亦散!
独有三儒生,对泣汾湖畔。田税蠲勿收,家书烧不看。
震泽仓卒行,死生顷刻判!我来号其尸,从容出湍澜。
小竖死持裾,截流随登岸。市人相聚观,啧啧发长叹!
清代:钱澄之
吴王鸡坛雄,崛起树赤帜。学术虽非淳,才气岸然异。
里人兴义兵,共推季子智。攘臂事从戎,空拳当铁骑。
始愿岂捐躯,临危勇就义。头颅姜竿悬,巾帻俨未坠!
生乎苦好名,一死庶无愧!